无障碍设计：城市发展与进步的重要标志

20世纪80年代中期，上海开始在一些大型商场、影剧院、车站等场所建设无障碍设施。1992年，在外滩改造工程中，修建了盲道、两条过街地下无障碍通道、残疾人专用厕所等。2010年，上海荣获“全国无障碍建设城市”称号。2021年6月，上海首部无障碍环境建设管理办法正式实施。

拥有无障碍环境是一座城市发展进步的重要标志，随着观念的进步，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它不仅适用于残疾人，也适用于老人、儿童、伤病员等需要帮助的人群，因此生活中的一点小改变，带来的不仅仅是便利，还有无限的善意和温暖。

“无声咖啡店”丽丽时光最近掀起微改造风潮，拥有了自己的无障碍厕所。跟随记者的脚步，看看厕所都做了哪些无障碍改造。视频制作：澎湃新闻记者李思洁（02:55）

莉莉姐妹的担忧

LiLiTime的莉莉姐姐最近终于解决了一个困扰她的问题：咖啡馆现在有自己的无障碍卫生间了。

在蒙自东路63号的店里，莉莉姐激动地向记者介绍道：“我想了好多年，这次真是梦想成真了，现在只要有朋友来，我都会要求带你去厕所看看。”

了解LiLiTime的人都知道，这是一家与众不同的咖啡馆。店里的员工主要都是“聋人”，也就是有听力障碍的人。他们虽然生活在无声的世界，但通过不亚于常人的努力，在这家咖啡馆里有了一份工作，也有了自己的社会角色。LiLiTime也成为上海首家获得认证的社会企业咖啡馆。

蒙自东路63号的LiLiTime终于有了自己的无障碍厕所。澎湃新闻记者王宇摄

咖啡馆的空间不小，足有两层楼高，但因为店内没有污水管道，所以无法安装厕所。顾客只能使用距离店铺几米远的街边厕所。但由于缺乏管理，厕所环境并不理想，十分老旧，最重要的是缺乏无障碍设施。

“聋哑人士遇到的困难其实较少，但我们店里经常会有盲人或残障顾客光顾，比如有一位坐轮椅的叔叔，每周都会来，虽然我们买了斜坡方便他进店，但如厕问题一直没有解决，所以他每次都呆不了多久。”莉莉姐说。

旧式厕所的问题显而易见，首先入口过于狭窄，普通轮椅难以进入，加上有台阶，行动不便的人必须先下轮椅，由他人搀扶后才能使用厕所。进去之后，左边是女厕所，右边是男厕所，但由于空间有限，两扇平行的门也比较狭窄。更尴尬的是，男厕所的小便池设置在半开放式的走廊里，私密性得不到保障。这样的情况导致实际使用率较低。

“上厕所现在成了一件有挑战性的事情”，莉莉姐感叹道，这不仅对肢体残疾的客人不方便，对普通客人来说也是如此。

LiLiTime周末的生意非常好。澎湃新闻记者王宇摄

用平常心去设计

应小红书公益活动“街店扶持计划”的邀请，AtelierOFFLINE创始人肖俊鹏决定帮助LiLiTime解决问题。对于设计师来说，改造一个厕所并不难，但首先要搞清楚的是，无障碍厕所到底要解决谁的需求？

“我们经常听到一些称呼，比如听障、视障、盲人等，这些称呼都是用来定义身体有一定缺陷的人。但实际上，如果家里有老人，随着年龄增长，腿脚也可能出现不便，听力也可能出现障碍。换句话说，身体上的障碍并不罕见，包括身边的人突然骨折或者发生意外，也可能造成暂时的障碍。所以说到转型，我的出发点是冷静、常态化。”肖俊鹏介绍。

原有的布局浪费了很多可用空间，肖俊鹏首先决定精简设备，扩大移动空间。比如将入口处的老旧洗脸盆改造成内置洗脸盆，不仅增加了多功能化妆镜调节灯光，化妆镜后面还加了一个收纳柜，用于存放卫生用品。进门后的过道加宽，门口的高差做成坡道，配上一些荧光防滑条，方便轮椅进出。

改造前（上图），洗脸盆碍事，挡住了入口。改造后（下图），布局更加合理。摄影：肖俊鹏

由于空间限制，将普通的男女厕所合二为一，设计师为无障碍厕所预留了最大的空间，并增加了需要磁卡才能打开的感应门。虽然取卡的手续多了，但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无障碍厕所被随意占用，也方便维护。从入口开始，沿着右手边的墙壁，设计师设置了盲人扶手，用户可以顺着扶手走到无障碍厕所门口，找到感应门和灯的开关，再继续走就能找到厕所。不仅开关上带有盲文，感应门在打开和关闭时还会有提示音，大大提高了使用的便利性。

普通男保安与女保安合二为一。 肖俊鹏 摄

改造前，楼道里的男士小便池很尴尬，改造后设计师把最大的空间留给了无障碍厕所。 肖俊鹏 摄

“老人在这里扶着扶手行走，如果突然身体虚弱，想坐一会儿，我们在这里设计了一个简易的座椅，座椅折叠起来，这里就变成了轮椅的空间。”肖俊鹏介绍道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为了预防特殊情况发生，设计师还在厕所左侧墙面底座处安装了紧急声光报警装置，如果有人摔倒或者发生意外，门警报就会响起，提醒外面的人进来。

简易的座椅可以折叠起来，腾出一个放置轮椅的空间。

墙脚紧急声光报警装置（肖俊鹏 摄）

装修进行时，莉莉姐给肖俊鹏发了微信，说自己和同事去迪士尼玩，看到那里的卫生间很可爱，颜色也很多，让她很开心，希望设计师也能给无障碍卫生间加点颜色看看。

“我们把墙面刷成了浅绿色，卫生间的地砖则是白色和绿色的组合。这样，色盲的用户就可以通过颜色的深浅来辨别方向，沿着浅色部分走，就可以轻松找到扶手。”肖俊鹏告诉记者。

LiLiTime无障碍厕所充满人性化的细节，有效提升如厕体验。例如设计师加长了水龙头把手，避免用户因轮椅限制而无法够到水龙头。空间大量采用清新亮丽的色彩和充满童趣的装饰画，让自闭症儿童感受到舒适和温暖。

改造前苍白的浴室变得更加色彩缤纷、赏心悦目。摄影：肖俊鹏

墙上的卡通装饰。摄影：肖俊鹏

“很多人在建设公共卫生间时，没有考虑到残疾人的需求，因为觉得身边不经常看到这样的朋友，所以不考虑这些人的方便。但其实我们应该反思，为什么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到他们，他们为什么不出来？建设无障碍厕所，并不一定花费很多，也不需要先进的设备。只要在装修过程中多动动脑子，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，就能解决很多问题。”肖俊鹏说。

初心，做有意义的事

虽然上海是世界上咖啡馆最多的城市，但走在街上，会发现很多咖啡馆都缺少厕所，更别说无障碍厕所了。莉莉姐很自豪，LiLiTime又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。

“很多人觉得，LiLiTime虽然是一家咖啡店，但似乎很少在公开场合谈及咖啡。这是因为我们的初衷是‘做有意义的事’，哪怕这件事情和咖啡无关，也没关系。比如这次厕所改造，我们的目标不是为LiLiTime解决什么问题，而是希望大家能通过这次改造感受到爱与善意。”莉莉姐告诉记者。

嘉宾寄语 澎湃新闻记者王宇摄

爱心和善意，莉莉姐反复强调的，也是莉莉时光三年多来克服困难的动力。今年6月，受疫情影响，莉莉时光在微信公众号发布“自救文”，表示希望用自己制作的手绘滴滤咖啡包，帮助门店走出困境。短短十多个小时，阅读量突破10万，新老顾客纷纷伸出援手，助其共渡难关。

“我们门店员工大多是聋哑人士，听不到外卖提示，也接不到电话，所以疫情封锁，无法开堂食，对我们打击很大。我们研发挂耳袋，一方面是希望给门店员工更多信心，另一方面也想告诉大家，我们有尊严地活了下来。”莉莉姐说。

为“自救”而推出的手绘滴滤咖啡包 澎湃新闻记者 王宇 摄

莉莉师姊说，很多人会把LiLiTime定位为聋人咖啡店、公益机构、慈善组织。但其实，LiLiTime不只是一家雇佣聋人员工的咖啡店。她说，作为上海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获得中国社会企业认证的咖啡店，LiLiTime的宗旨是通过自己的商业模式来解决社会问题。

“我们从2014年开始培训聋哑咖啡师，变化很明显。过去很多人认为聋哑人是一个相对弱势或残疾的群体，但在我们的店里，你会看到我们不给他们贴上任何标签。我们希望在这个空间里让大众对他们有新的认识，包括看到他们的才华和努力。每个人都需要工作，不只是为了赚钱，更多的是为了自我价值的认可。”莉莉修女说。

每个人都需要一份工作来实现自我价值。澎湃新闻记者王宇摄

如今，LiLiTime除了为聋哑人士提供免费的职业培训外，从去年年底开始也开始关注自闭症青少年的问题。一些自闭症家庭找到莉莉姐，希望LiLiTime能像帮助聋哑人士一样，为这些孩子开创一条新的职业道路。因此，每周六下午，咖啡馆都会举办“星星的世界”音乐会，鼓励自闭症青少年通过音乐和艺术治疗勇敢地接触社会。

每周六下午，LiLiTime都会举办“星星的世界”音乐会，国庆节当天，还会有一场专场音乐会，详情请关注LiLiTime微信公众号。音乐会收益将用于关爱自闭症儿童。澎湃新闻记者王宇摄

LiLiTime看似有做不完的事情，但莉莉姐说，LiLiTime什么都不做，“只是一个大家自然而然用爱互动、平等交流的空间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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